“江大哥，对我没感觉是吗？”石清看着我问。

灵儿就在我边上呢，她怎么回事啊？问这种话。

“不是，只是没缘分，说实话，我现在被两个女人缠着，头都大了。”我回道，若是当年孤独的我，别说石清这样的漂亮丫头，哪怕是四十岁的她，我也要了。

“谁缠你了？”灵儿问。

“闭嘴！”

灵儿喝了一口酒，不想搭理我。石清听着我的话，也端起碗喝了一口，也不回话。

“干了吧。”张蓬说。

“你少喝点。”我说，他酒量又不是好得很，就他妈喜欢跟人干。

“女儿红怕什么，喝不醉的，黄酒而已。”张蓬吹道。

“干了，今天一醉方休，江大哥这么坚持的不要我，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了。”石清也笑着说，端起碗，跟我碰了一下，然后大口地喝着酒。

我慢慢端起碗，看了她一眼，白皙的脖子咕噜咕噜地喝着酒，最后一句真是戳痛我了。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老年石清的时候，她就穿着跟这花色一模一样的衣服，只是那年头已经不流行旗袍了，她牙齿也掉了，满脸皱纹，驮着背，孤独地提着灯笼，蹒跚着走向那灯塔。

这一碗女儿红，就跟毒药一样，喝着难受，搞得我差点都要动摇了。刚放下碗，石清又给我倒了一碗。

“刘灵把人鱼姥姥的话都告诉我了，我搞不懂什么循环劫，但还是希望江大哥能考虑刘灵的想法，她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，不忍心看你在黑暗中孤独度过三百年。不知道江大哥有没有尝试过孤独的滋味，我时常一个人站在那栈桥上，一站就是一晚上，看着茫茫大海，失落而无助，我想家，可是回不去了，在乡亲们心中，我早已是残花败柳的海盗头子。天亮后，我还要装作像个老大的样子，可我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丫头。”石清说，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许红润，谁说黄酒不醉人。

我没回答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顾喝着酒。

“江大哥要实在对我没感觉，我也不是非你不嫁，以后就把你当大哥哥，这岛面积其实很大，你可以把青青姑娘接过来，在这里安家，过些平淡的日子，我虽然敬佩像江大哥这样有情有义的英雄人物，但其实轮到自己的时候，还是希望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。”

石清真是口才绝佳，虽然年纪不大，穷苦人家，也未必上过什么学，但煽动性和思想性的确能打动人，难怪连灵儿都被她说服了，只要我想，我想青青也能被她说服的，但问题是我……他妈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。

张蓬端着碗，假装喝酒，眼珠子瞟着我，等着我回答。

“你哑巴了？”灵儿问。

“老子真是服了你。”我瞪着她骂道。

石清又给我们各倒了一碗酒，自己喝光了，然后放下碗，擦了擦嘴角，笑道：“大家吃菜吧，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了。”

我将一碗酒喝光了，说什么呢，难道说你这么好看，人又优秀，以后肯定能碰到更好的。若是我喜欢的女人这么跟我说，我会恨不得一碗酒泼她脸上去，还不如直接干脆拒绝。

“对不起，我有两个女人了，我可能不喜欢你这种类型，不是你不好，是我……”我终于还是说出这句话了，但还没说完。

老二冲进来，突然拽着我的衣领直接拖倒在地，碗里的酒泼我一身，一把大刀架在我脖子上，“你是不是活腻了？我们当家多好的人，你竟然不喜欢？”

“你喜欢你自己追她啊！”我说。

老二一拳头砸在我脸上，“我把她当女儿，你个畜生。”

“出去！”石清瞪着他吼道。

老二推开我，气呼呼地出去了，我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爬起来坐在凳子上。妈个比的，这些海盗果然作风强悍，难怪石清当年被直接抢走了，幸好我不是个女的，否则会被强上吧。

“江大哥，对不起，他们都是些野蛮人。”石清说。

“没事，这老二人还不错。”我说。

“刘灵说，你想要替她解开长生丹之谜，我会在这等你回来，外面的世界早已乱七八糟，人鱼岛就是世外桃源。”石清说。

“千万别……”我几乎和张蓬同时说出来。这刘灵是不是缺心眼，怎么什么都说，她就这么信任石清吗？肯定是被我讲的故事感染了，女人总是会被这种故事打动，她早就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灵儿了。

石清不解的问：“别什么？”

“别等我，若是按照人鱼姥姥说的，我会困三百年，那你又何必呢？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很快就没了，你也会老，何不趁青春年少，找个对你好的人，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，现在人鱼岛也没有危险，只要你们按照人鱼姥姥说的去做就行，有我没我，不重要的。”我说。

“好，我明白了，不过是萍水相逢！”石清笑道，没再说什么了。

不知道她会不会以为我觉得她是残花败柳，所以才不要她的，我没有这么封建，这么好的女人，谁娶到都是幸福的，可是多一个青青我就很头痛了，我要是死了或者被困，她应该会好好生活的吧，她本来就应该有更好的生活，虽然是乱世，但也比跟着我这样冒险的好。

我记得现代社会，并没有人如此顽固啊，江楚眉虽然对我表示过好感，但还不是一样跟男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，日子过得也不错。怎么我后来碰到都是脑子抽筋的，不过人家条件这么好，要是脑子不抽筋，估计也不会喜欢我。

哎，瞎猫碰到死耗子，孽缘，孽缘！

“你这个妹妹，我认了。”我说，端起一碗酒，想用这种恶俗的套路来化解尴尬。

“你回来这生活，才可以认我这个妹妹。”石清看着我说，搞得我更加尴尬，只能将碗塞进嘴里，自顾自喝着。

灵儿虽然面色红润，但她是不会醉的，现在反而主动喝酒了，抓起石清边上的女儿红，给自己倒酒，这丫头看来已经确信我会被囚禁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她，所以她的心情可能更加沉闷。

我知道她不想我出事，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活着，经常把我的生命和快乐放在她心中最总要的位置，不然谁愿意自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，还傻愣愣地撮合。

石清不再说话，四个人各自喝着闷酒，一坛女儿红被我们喝完了。

“老二，再来一坛。”石清喊道。

“什么再来一坛啊，这是你出嫁的酒，总共就埋了这一坛。”老二在外面吼道。

“不是有两坛吗？拿过来。”石清吼道。

张蓬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，谁他妈知道这是石清出嫁的酒啊，我看着半碗酒，咽了咽口水，这就是鸿门宴。

“石清妹妹，这酒好喝。”灵儿说。

“那就多喝点，还有一坛。”

“可惜我不会醉，太可惜了。”灵儿说。

“你已经醉了。”我说。

“我没醉，我要再喝一坛，你不是天天吵吵着想要睡我吗，今天你想要怎样都行。”灵儿说。

“一股酒味，谁对你有兴趣？”我说。

“傻瓜，这可是女儿红啊。”灵儿说，她是真有点醉意了，说好的不会醉呢。这么多人，她是怎么说出这话的？酒不醉人人自醉？

老二这时候拿过一坛酒，重重放在桌子上，一巴掌撕下标签，气呼呼出去了，我有点头晕，看那标签上的好像是花雕，而不是女儿红，不过这样最好，我没说破，反正都一样的味道，只是寓意不一样罢了。

石清脸色红润，拍开酒封，给我们倒了一碗酒，嘴里还吟诵一首诗。

“戎马终有尽,归饮女儿红。余众皆伏醉,唯我傲如松。醇香若兰芷,清冽入甘喉。后世永平顺,江东水自流。”

张蓬听着诗，摇头叹息，我大概也听明白了，这是让我办完事就回来，别打打杀杀的，而且那句“唯我傲如松”是什么意思？她还要等的意思吗？

草，什么情况？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吗？我自认为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。

哎，时代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，我相信石清若是生活在以后的花花世界，肯定不会这么执着，甚至是死心眼。

不过，若是人鱼姥姥的预测是错误的，我办完事儿，还真说不定带他们一起来这里呢，不然能去哪儿，抗战胜利后，也至少三四十年没好日子过，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，希望石清那时候已经嫁人了吧。

两坛酒喝完，我已经晕乎乎地了，但是这酒的确好，没有想吐的感觉，张蓬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
“江大哥，你们房间准备好了，你这两天没休息好，我该说的已经说了，说太多了，不再勉强你，希望你和灵儿姐姐，还有……还有青青姑娘，平平安安。”

石清说着倒光最后的酒，跟我一干而尽，她摇摇晃晃的出去了，我心情也很郁闷，转身看着她走进旁边的屋子里。

灵儿也站起来，还打着酒嗝，说道：“你跟张蓬睡，我好累，心累，被你累的。”

“刚才怎么说的？”我问。

“什么刚才？”灵儿回头问。

“耍无赖？女儿红啊，这酒太燥热了。”

我说着抱起她进了房间，将她扔到床上，哪管她一直说想睡觉，三七二十一，七八五十六，办得她毫无抵抗之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