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之前以为她只是说气话，但是她这一本正经的，让人很不安，我坐起来，说道：“灵儿，剧本不是这么来的，我死了，你也要活着，这样将来你才能在断头崖用红佛舍利救我。”

“为什么红佛舍利能救你？”灵儿问。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，可能有什么猫腻，到了当归村，我带你去看看。”我说。

到底要不要说那下面就是她亲生母亲呢？灵儿现在应该很听我的话了，我活着，她当然不会贸然前去，毕竟她不是个冲动的人。

但我妈妈掉下去的时候，她正好救我，可不就跑去了吗？我死了，谁还管得住她。也不知道她脑子是在哪里被炸伤的，这次肯定要避免，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，万一被炸死了，就没戏了。

不对，这次我坚决不能死，还有个刘安在那捣鬼呢。

我摸了摸青青的额头，好像在退烧了，替她盖上衣服，也跟着睡了。等我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微亮，灵儿依然精神地看着竹筏。

张蓬倒是把马君娜抱得紧紧的，这家伙终于享受到女人味了，所以放弃过去来到这里，倒也挺好，人不能活在过去，我们从小都是没什么依靠的人，不能总是这样孤独的活下去。

我让灵儿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儿。

“我给你哼首歌儿。”我说。

“两个姑娘躺在你怀里，心里乐开花了吧？”灵儿问。

“没……没有啊，绝对没有，我是要回到家乡了，开心嘛！”我回道。

“声音小点，别把青青吵醒了。”

“countryroads,takemehome,totheplaceibelong……”

我灵儿耳边轻轻哼唱着七十年代的美国民谣，青青翻了个身，说道：“真好听，你还会英文啊？”

“青青同学，我跟你讲，我会的多着呢。”我摸了摸她的额头，好多了。

“我肚子饿了。”

我不能动弹，灵儿在睡觉呢。我一把抓向张蓬的弟弟，并没有擎天啊，倒是把他给抓醒了，冲我吼道：“你有毛病啊？”

“我试试啊！”我说，然后指了指自己，气得他恨不得一把将我推到江里去。

“看来青青说的是真的。”马君娜揉着眼睛，看着张蓬说。

这种事，张蓬作为男人，当然会不想谈起，便坐起来用江水洗脸。

“君娜，你不要灰心丧气，猴子一定会恢复雄风的。”我安慰道。

“嘿嘿，放心吧，把他交给我了。”马君娜邪恶地笑道。

我眯着眼睛看着她，又看了看张蓬，这姑娘很凶残的样子啊。张蓬指着脑袋，大概是说马君娜脑子有问题，娜莎的温柔和马君娜的狂野放在一起，恐怕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激活张蓬，或许这才是娜莎年轻时的样子。

前面好像到了一个小镇，我让张蓬去买点吃的，他和马君娜划着船到了岸边。两人现在很有默契的样子，其实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。我突然明白了，一个姑娘喜不喜欢你，很容易就能看出来，根本不需要像李奴对石清夫人那样，一等就是几十年，死缠乱打，把朋友耗成陌生人。

他们很快便说说笑笑地提着吃的回来了。

“这里是屈原镇，应该上午就能到断头峡了。”张蓬说。

“断头峡是什么地方？”青青问。

“水生的故乡。”

“那我要去看看。”青青说。

“有什么好看的？”我不解啊，灵儿也要看，她也要看，其实严格来说，现在的当归村不是当年的当归村。

“看看你长大的地方，我在梦里好像去过。”青青说。

“去可以，但江水生，你要注意了。”张蓬说。

我明白他说的意思，就是不要接近我的血亲，要不然我会凭空消失，于是我在想一个问题，我这个人是真实的吗？为什么会凭空消失？我摸了摸灵儿的脸，很真实啊！我叫醒她吃早餐。

站在竹筏上，我摸出张蓬布袋里备用的香烟，看着滔滔江水，内心无比渴望回去看看，本来断头崖是个邪恶的地方，现在到成了我的回忆，小学的时候，我并不是很能理解那句“少小离家老大回，乡音无改鬓毛衰。”

流浪了这么久，我能体会了，低头看了看坐在竹筏上吃包子的小灵儿，她流浪两千年，自出生起就没有家乡，不知根在何处，这样的心情谁能体会呢？

灵儿嘴里还咬着包子呢，却突然站起来，看着上游，“水生，他们追上来了。”

果然上游一只木船上站满了人，那白胡子老头卫无极最为显眼。

“这次真要坐稳了。”我喊道。

将七杀剑拿在手里做动力源，竹筏飞速前进，那卫无极便指挥弟子拼命划船，不一会儿就被我们甩开了，在江里跟我玩什么飞机呢，我这相当于快艇，他们那是人工划船。

“他们哪搞的船啊！”张蓬嘀咕道。

“管他呢，我们在断头峡那里上岸，他们会以为我们直接去上海了。”我说。

“那雷霆说什么让师公来拦截我们，不知道会在哪。”

“小心点，应该就是这附近了。”

因为竹筏跑太快了，上面一层水，所以我们只能蹲在上面，双手死死抓着，不然就被惯性甩到江里去了。一条摆渡船从我们跟前慢慢悠悠的经过，上面好多人，看着我们议论纷纷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

“竹筏能跑这么快吗？”

“是不是被鱼拖着跑的？”

在他们说话的功夫，我们已经跑出百来米了，根本不用到中午，十点多的时候，我们便到了那断头峡口，跟我的记忆一模一样，远处的断头崖也清晰可见，我有些恍惚，断头崖到底倒塌过吗？

我们爬上山，张蓬将竹筏收起来。找了半天都他妈找不到正路，我连现在当归村在哪都不知道，便打算带着他们去看看白家祠堂，那里才是我长大的地方，顺便看看熊启龄有没有回家，宰了不现实，当着妻子儿女面杀他，我下不了手，交给卫无极他们倒是可以。

我带着他们从山路沿着断头峡走，现在想想，白熊李三家住在这里面，几乎就是隐居状态了，连条正经路都没有。若不是以前的当归村地势太低，我想人们也不太愿意搬到断头峡附近住吧。

张蓬钻出树林，走到断头崖边上，看着那一圈悬棺，回头看着我，“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
“恍如隔世！”我说。

“猴子，你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吗？”马君娜问。

“到底是曾经，还是以后，我也分不清了。”

青青走到我边上，她还是有点虚弱，我扶着她，担心她滑下去了，“水生，我来过这地方吗？”

“你……”我挠了挠头，该怎么说呢？说白了，我在断头崖边上活了十八年，每天想的就是搞点饭钱，从不曾预料到今天这样的生活。直到那一天邮轮出事，我才认识张蓬，刘灵，还有青青。这一切都是欧阳雄搞的鬼，当然还有欧阳青青的功劳，所以青青记得这里，也很正常。

“我梦里肯定来过。”青青肯定地说，然后看着刘灵，“你也来过。”

“我？”灵儿问。

“青青，你不要把灵儿脑子给搞乱了。”我说，再说下去没法解释了，灵儿的母亲就在这下面。

灵儿看着悬棺，揉着脑袋想了半天，然后问：“水生，这是长江中游吗？我怎么记得好像我姑姑就是在这附近？”

张蓬自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，“走了，先去别的地方逛逛。”

灵儿跟在我后面，不停回头看那断头崖，我牵着她的手离开。

“张蓬，这水下应该就是极阴之地吧？”灵儿问。

“没……没下去看，不知道有什么名堂！”张蓬回道。

“那这些悬棺……”灵儿问。

“诅咒馆，咱们不碰动那些，里面有三百，哦，应该是两百多年的鬼王。”张蓬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