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舌头终于熬不住了，在它离开的手，我趁机抓住洞口的石头，双脚勾着半身男的胳肢窝，幸好他身体只剩下一半，不是很重。

洪流冲进来，我先是稳住身体，扇动麟甲，猛地冲刺出去。我忍着痛提着半身男，他若不是刘灵想救出去的人，我早就想不管他了。本来就被蜘蛛插伤了，忍痛坚持，幸好张蓬那药膏效果不错。

洞口外面堵着各种怪物，应该是被铁耳召集攻击我的了。

我还能有啥办法，像上次一样，飞速旋转，用麟甲和刀挡住攻击，但这次量太大了，我感觉自己可能跑不了，咬牙苦撑。

不过我发现那些怪物对半身男丝毫没有兴趣，反而还避免跟他接触，我抓紧半身男的手腕挥舞着，那些东西不是被他的味道恶心到，就是他寄生在章鱼怪身上太久，对这味道比较恐惧。

相比对巨大无比的章鱼怪，这些玩意儿虽然量大，其实没啥用，对付人类可能很厉害，但章鱼怪是那种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，可以托起一座岛屿。无论怎么攻击，对它都难以形成有效损伤，可被它吸住的话，就没法逃走，估计在水中，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对付它的章鱼吸盘，这还得它吸的地方是背部。

人生就是这样，很多事情无法预料，本以为是个累赘，关键时刻却能帮上忙，我以最快的速度，毫无规律的四处乱窜，免得被群妖找到规律攻击头部。

当我能看到上面有亮光的时候，群妖便逐渐散去，难怪章鱼怪沉下去，原来是天亮了，就像张蓬说的，再牛逼的妖物，也怕太阳。

终于游出海面，我看到远处一辆渔船快速开过来，半身男的尸体见到太阳就燃起熊熊烈火，吓得我连忙丢开，差点烧到我的手。

等船开近的时候，我才发现是欧阳雄他们一帮人，他站在船边看着我，我想知道刘灵和张蓬的消息，便上了船，一上去就觉得不对劲儿，欧阳青青被人捂着嘴，她大概想说什么。

欧阳雄抹了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，他撸了一手的毛扔进海中，这家伙连头发都开始掉了。

“铁耳说，刘灵就是不老身。”他看着我说，表情特别痛苦的样子。

“我聪明一世，糊涂一时，听说她在积水潭底救红衣女鬼时，就怀疑她是刘家后人，可是我却找不到什么证据，没有历史记载刘家还有别的后人。尤其是刘八公死时还提前给我下深套，说刘灵就是刘陵，积水潭下面什么都没有，你们下去后，证明他说错了，我以为他是想让我跟刘灵互相残杀，毕竟她也不好惹，是杀手集团的人，我更不相信随机雇的一个杀手会有回春丹，竟然……竟然没动手，错过了。”

欧阳雄给自己解释了半天之后，仰天长叹，气得发抖。其实刘灵嘛，他没怀疑很正常，刘灵是盯着他去的，而他则以为是随机雇的杀手，回春丹这种稀有货，怎么随机就能碰到呢。

我终于找到气死他的机会了，笑道：“你只是自以为聪明，其实蠢得跟猪一样，刘灵有没有回春丹，我不知道，但有一个信息你可能不知道。”

“什么？”他问。

“你什么时候碰到铁耳的。”我问。

“半小时前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我可以告诉你，铁耳就是羕岛地下赌场的掌柜铁听，羕岛就是刘迁一手搞起来的，但七十年前，羕岛大乱，铁听偷袭刘迁，抢了回春丹，其实他现在至少一百岁以上。”

“不可能……”欧阳雄冲我吼道，喷出口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显眼，他昏黄病态的眼睛都快血管爆裂了。

“哈哈……”我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搞笑极了，费尽心思找了回春丹二十年，杀了多少人，花了多少钱财，却跟两粒回春丹擦肩而过几百回。就在半小时前，还放过了铁耳，简直是触手可及。

“青青可能跟你说过，铁耳的老娘其实是他老婆宫崎葵，宫崎葵都可以做你妈了，怎么会跟四十岁年纪的铁耳是夫妻，那是因为他们在七十年前就搞在一起了。”
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你别想忽悠我。”欧阳雄用拐杖敲得船板砰砰响。

青青已经被放开，她看着我问：“水生，你说的是真的吗？”

“没错，而且他已经拿到招魂幡，要大笔的钱也是为了筹集资金重振羕岛地下赌场妓院，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是招魂幡，不然以他贪婪的本性，怎么会对回春丹没有兴趣？你以为就你爹想长生？”我继续分析，直到气死欧阳雄为止。“他说刘灵有回春丹，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这些知情人死光，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。”

“少他妈忽悠我？”欧阳雄吼道，一口老血从他嘴里喷出来，青青连忙过去扶着，这丫头已经蒙圈了。“不管刘灵肚子里有没有回春丹，我都要剖了她试试，反正你在我手上。”

这老东西是疯了，我骂道：“剖你妈个逼啊，刘灵已经死在羕岛底下，你现在应该赶紧去找铁耳才对。等到晚上，他在海上就是无敌的，可能会先弄死你。”

欧阳雄看着我身后，竟然面露微笑，说道：“你果然是个骗子，刘灵就是不老身。”

我回头一看，完蛋了，傻逼张蓬正开着渔船过来，还不停冲我挥手，我喊道：“别过来，快跑！”站在他旁边的就是刘灵，还有端木百惠和小光头。

刚说完，我胸前就被电击枪打中，全身一麻，瘫倒在地，靠在栏杆上，无法动弹。

“欧阳青青，你敢动水生，我连你一起杀。”刘灵喊道。这蠢女人今儿算是完了，欧阳雄的保镖全都拿着枪。

欧阳雄咳嗽几声，拍着青青的肩膀，“乖女儿，不要辜负爹的期望。十三，按照我说的，直接杀了张蓬，打伤刘灵就行。”

我只要一张嘴，那家伙就电我，搞得我都开始翻白眼了。“够了！”欧阳青青一把夺过那狗东西手上的电击枪。

但我已经没法说话了，过了好一会儿，张蓬的船已经离得很近了。我才艰难地问：“青青，张……张蓬的师父呢？”

“不要指望他了，根本找不到人。”青青蹲下来，双手搓着我发麻的脸，“水生，对不起！”

我说什么都是无力的，欧阳雄是她亲爹，能怎么办？但张蓬是无辜的，这种情况下，少死一个是一个吧。她看着欧阳雄说：“爸爸，不要杀张蓬，他是无辜的。”

“我说的话，从不反悔。”欧阳雄坚定地说，他已经气疯了。

张蓬开着渔船猛地撞上来，十三点直接开枪了，刘灵拿着太阿剑挡了几颗子弹，妖夜也站在前面挥刀挡子弹，十三点打完一个弹夹，居然全被刘灵和妖夜挡了，他笑道：“哎哟，身手好得令我难以想象，那就换冲锋枪试试。”

他说完拿出冲锋枪准备扫射，这样一来，那一船人都得死光了。

我趁机将黑刀艰难地扔到她们船上，张蓬从刘灵手中接过太阿剑，踩在船沿上猛地跳过来，“欧阳老儿，老子弄死你！”

张蓬刚跳到船上，十三点手随手一枪，便打中了他的心脏，栽倒在我边上，胸前鲜血直冒，居然还笑着跟我说：“兄弟……我先走一步了。”

我伸出颤抖的双手，捂着他的伤口，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跟他告别，只能回道：“好……好……”

“张蓬……”青青挣脱保镖跑过来，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，冲她吼道：“滚！”

刘灵握着黑刀，准备跳过来，这时候远处海面上，飘来断断续续的歌声。

滚滚长江东逝水，浪花淘尽英雄。是非成败转头空。青山依旧在，几度夕阳红。白发渔樵江渚上，惯看秋月春风。一壶浊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，都付笑谈中。

我回头看了看，远处海面上一个白发老者，晃晃悠悠地飘向我们。